第五章??新兵(上)-《盛唐日月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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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长官,他的确已经跑完了今天的指标。不信你可以问周旅率!”逯得川也停了下来,小心翼翼地解释。

    伙长张三心中暗叫一声倒霉,带着其余所有弟兄停住脚步,然后举着两枚竹签,向骑在马背上的,一名做教头打扮的军官行礼,“上官容禀,新训团三团二旅一队五伙,已经完成了今天的一千五百步日常训练任务,属下正在带着他们加练。新兵王德宝体力不济,却不愿退出,是属下准许新兵逯得川就近对他施以援手,并非他们二人合伙作弊!”

    后者姓任,单名一个寿字,是新训营的教头之一,也是出了名的“事精”。喜欢吹毛求疵不说,任何错误落到他眼里,都会被无限放大。所以,为了避免王德宝和逯得川两个,被此人抓了典型,张三必须赶在误会发生之前,将一切解释清楚。

    然而,不听他的解释还好,一听,马背上的教头任丙,立刻以为他是在包庇手下弟兄。将手中马鞭举了起来,照着他的肩膀就是狠狠一下,“你当我瞎,还是当我傻!我刚才就站在校场门口,你们什么时候来的,我看得清清楚楚!比你们早到的,还没跑完两圈儿,你们居然……”

    张三还是第一次挨鞭子,不敢躲闪,直挺挺地用肩膀和脊背硬捱。王德宝在旁边看了,心中倍感负疚,毫不犹豫冲上去,用身体护住了他的脊背,“别打我们伙长,他没有骗你。你不信,可以检查他手中的竹签,也可以去那边问问周旅率!何必急着发威?!”

    “老子打了又怎么样?”教头任丙原本就是个急脾气,又坚信不打不成材,手上加力,鞭子挥得更高。结果,一不小心就抽在了张三脸上,顿时,就有一道深红色的鞭痕,在后者脸上浮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这人怎么不讲理!”逯得川忍无可忍,抬手抓住了鞭鞘。“我们伙长都跟你解释清楚了,怎么还打他!”

    “你看一眼竹签啊,两枚,我们要是跑一圈半,怎么可能有两枚竹签?!”

    “周旅率就在附近,你问一声就能弄明白的事情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路光腚,马掌钉、铁柱、杨树杈、塔尔呼、车前草、包戈等人,同仇敌忾,一起走上前,对着教头任丙怒目而视。

    教头任丙,顿时明白自己可能真的误会了张三。然而,让他向一个小小的新兵伙长认错,却绝无可能。猛地将马鞭往后一扯,他继续厉声呵斥,“松手!否则,休怪老子对你不客气!”

    “你不客气,又能怎么样?”禄得川以前没少挨突骑施人的鞭子,从没勇气反抗。而今天,却不知道为何,气血上头。竟然单手牢牢地握住鞭鞘,横眉怒目,“老子是来给张镇守当兵的,不是过来挨你欺负的。老子如果犯了军纪,被你打也就打了。明明自己错了,还打人,你算……”

    “打了又怎么样?还要不是老子,你们几个还在给突骑施人做大牲口呢!一天到晚,不知道挨多少鞭子!”被逯得川说得心虚,任丙硬着头皮,强词夺理。“老子打你们,是看得起你们。换了别人,老子只会拔刀!”

    有道是,打人不打脸,骂人别揭短。逯得川这辈子,最屈辱的经历,就是在冻城被突骑施人当做奴隶。王德宝,路光腚等人也是一样。当即,几个袍泽不约而同抓住了皮鞭,奋力猛拉,“老子不缺你看得起,有种你就拔刀!”

    皮鞭脱手,任丙又气又急,大喝一声,本能地去拔腰间横刀。就在此时,一粒石子悄然穿过人群,正中他的手背。紧跟着,骆怀祖的声音,也在众人耳畔响了起来,“镇守使来了,你们别再闹了。有什么话,等会儿下去之后慢慢说。”

    “庄主!”任丙激灵灵打了个冷战,顿时就恢复了理智。赶紧扭过头,冲着声音来源方向,拱手行礼。

    “见过镇守使!”张三抬手抹去脸上的血和眼泪,带着麾下弟兄们,一起向张潜行礼,双眼却不肯与张潜相对,看向地面的目光当中,充满了失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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