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4章 野兽-《我亲爱的法医小姐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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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余杭一把就摁了上去,额上冷汗一滴滴滑落了下来,大气也不敢喘一声。
压发式炸弹,重力改变即可触发。
要不是她刚刚手疾眼快,把自己的重量压上去,这会早就灰飞烟灭了。
压在墙上绷紧的手臂开始微微颤抖,秒表盘上的数字停止在了“10”上。
周遭安静到什么程度呢。
宋余杭能听见自己的心跳,越来越激烈,随时都能跳出嗓子眼。
她咽了咽口水,手臂已经开始发酸,长时间维持这个姿势不是件容易的事。
说实话,她是刑警,爆破的课程只是接触过,了解不深,这样精细的活儿还是得留给拆弹专家来,可是现在,她站在电磁干扰区里,与外界彻底失联。
无论是林厌还是那个女孩儿,谁都等不起了。
宋余杭一只手从束腿里摸出了小刀,开始拆电表箱,螺丝一颗颗卸了下来,她轻轻掀起了后盖,瞳孔顿时一缩,琳琅满目的红线白线黑线黄线紧紧缠绕在了一起。
心跳如擂鼓,全身的血液瞬间涌上了头顶。
宋余杭手脚发冷,重重喘着粗气。
***
林厌的脸已经接近了水面。
她仰起头喘息着,呼吸着为数不多的新鲜空气。
手脚都被吊着,这个姿势维持不了多久,她的脖子就开始发酸。
又是狠狠往下一沉,整个脑袋埋进了水里。
她猝不及防呛了几口水,挣扎着抬起了上身,咳个不停。
她微微一动,铁链就跟着哗啦作响,林厌左扯右扯,来回动着手腕,白皙的肌肤很快被磨得血肉模糊。
“别白费功夫了,省点力气想想遗言吧。”
还是那个声音。
林厌“呸”地一口血沫就啐了出去,在半空中晃荡着:“艹你妈的给老娘闭嘴。”
“或者,你求求我,我一心软,看在你长的还不错的份上,兴许,能饶你一命呢。”
为了避免再次埋进水里,林厌仰着脖子,血水混合着汗珠从下颌线上滑落。
她轻轻扯了一下唇角:“听你这说话的声音,藏头露尾的架势,就不像个男人,对不起,金针菇本小姐不需要哈。”
她全身上下,只有手腕和脖子能动,林厌活动着手腕,拽上了铁链,把自己稍稍往起来拉了一点。
论起斗嘴,她除了输给宋余杭外,还没怕过谁。
越是到这种时候,她反倒不怕了,宋余杭说她是狼崽子,那么狼性就是闻到血腥味愈发兴奋些。
甚至,血液的流失也加快了药物的代谢,她稍稍感觉自己恢复了些力气。
看着底下波光粼粼的海水,林厌有信心逃出去了。
“要不,你叫刚刚打我的那个人来,你们是同伙吗?我觉得他不错,结实、有力、做起来一定很爽。”
那声音停滞了片刻,林厌虽然看不见他在哪,四周一片漆黑,但能听见他喘气的声音。
似乎是被激怒了呢。
林厌舔了舔唇,决定再添一把火:“我说,你该不会真的是个太监吧,对付我一个单枪匹马的女人,也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?又是让孩子刺伤我,又是水牢的,也太没自信了吧?”
“不如,你放我下来,我让你一只手,够不够?不够的话……”
她话音未落,铁链猛地往下一松,林厌脑袋朝下整个人掉进了水缸里,她还未来得及深呼吸,大量盐水涌进了胸腔。
她剧烈挣扎、咳嗽着,从鼻间、口腔里冒出的气泡咕嘟咕嘟浮上了水面。
林厌扯着铁链,却是纹丝不动,她努力屏住了呼吸,想要浮上去,抬眼从幽暗的水底看上去,那一丝光线逐渐暗了下来。
一块钢板缓缓盖了上来。
“可惜了,我现在改变主意了,不想让你活到交赎金的那一刻了。”
***
宋余杭手里的排爆钳轻轻咬住了红线,她长出了一口气,来回做着深呼吸也缓解不了她的紧张和焦虑。
手心里全是汗,滑腻地几乎快捏不住排爆钳。
她咬了咬牙,收回手,又在衣服上蹭了又蹭,接着挑起了白线,在安静的氛围里呼吸犹如扯风箱般沉重。
“到底该剪哪个?剪哪个?剪哪个!”她喃喃自语,喘息不定,满头大汗,衣服就没干过,更要命的是,压在炸弹上的手已经逐渐麻木没知觉了,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用没用力气,或者是用力过猛。
这很危险,相当于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鬼门关。
林厌呐,林厌。
她微微阖上眼睛,长出了一口气。
给我勇气吧。
我在这里牺牲,火光必将照彻天地,我的队友们也会循着我留下的记号来到这里。
你会没事的。
而我,将会化成这天地间最微不足道的一颗渺小星辰,守护着你。
她又想起了不久前的五里镇上,她问林厌:“如果有一天,我也……”
林厌摇头,用手堵住了她的唇。
其实那个瞬间,她应该勇敢一点扑上去吻住她的。
这样,真的到了这一天的时候,就不会留下任何遗憾。
宋余杭这么想着,排爆钳已经咬松了白线的胶皮。她喘着粗气,微红了眼眶,正要使力剪下去的时候,突然从拨开的白线后面看见了另一个表盘。
没亮光,没计时。
宋余杭松了排爆钳,用牙齿咬着手电筒去照,一个小型的密码盘。
她稍稍松了口气,喜上眉梢。
林厌,你可真是我的福星。
只不过,密码又是什么呢?
宋余杭不敢乱输,害怕输错了又是一场灰飞烟灭。
她想了想,迅速在脑海里梳理着整个案件的线索。
抛开林厌被绑架的这个事实,很有可能是凶手为了扰乱警方的视线拖延时间。
而林厌为什么会找他呢?
因为和初南案脱不了干系。
他是“白鲸案”的犯罪嫌疑人,会不会也有可能在多年前杀了初南,毕竟符合凶手年龄段侧写。
既然这样的话,他的目的就一清二楚了,自始至终都是想救那个被卫丽红抛弃的孩子。
矿难发生在二十年前,那个孩子刚刚出生的一个月后。
矿难发生的时间是……
在五里镇看过的县志上的白纸黑字又一一浮现在了眼前。
1998年,12月5日。
宋余杭呢喃着,又往前推了一个月,咬了咬牙,果断按下了一串数字。
***
有人说,人生是一条河流,不断前行,不断忘记。
那些逝去的人或记忆终有一天会彻底消失在岁月洪流里。
而人在死前,往往会想起这些。
黑暗来临之前,林厌脑海里模模糊糊想起了很多片段,有她三岁之前跟着妈妈在大街小巷流浪,捡别人扔在地上的肉包子吃。
亦有来到林家之后的第一个夜晚,瓢泼大雨里被林诚锁在门外。
被打,被骂,被嫌弃……都是常事。
就这么一恍过了许多年,终于有人伸出手把她从泥潭里拽了出来。
“林厌,疼不疼?要坚强,别哭呀。”
黑暗里,那双眸子蓦地睁了开来。
看见的却是另一个人,向她伸出了双手。
“林厌,看看我,再想一想,你别死……”
“林厌,你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了。”
“林厌,我想清楚了,你呢?”
“林厌,等案子结了,我陪你喝酒。”
林厌的唇齿间冒出了气泡,她奋力挣扎起来,抓住水下气压达到了极限的黄金三秒,用手腕上拇指粗的铁链狠狠撞向了水缸。
整个人都砸了上去,一下又一下,“砰砰砰”的声音回荡在仓库里。
男人笑不出来了,疯了吗?她。
林厌确实是疯了,她有很多次求死,求生的念头却从未如此强烈过。
她用铁链砸,用肩膀撞,用头磕,用脚踹,无所不用其极。
终于,透明的玻璃上裂了一丝小缝隙,林厌抄起铁链缠在了自己手腕上,狠狠撞了过去。
哗啦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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