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18-《帝阙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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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伽罗蓦然睁大眼睛,停止更咽。隔着层层水雾,她只能看到谢珩刻意偏转过去的侧脸,唇角抿着,眉目低垂,神情微微紧绷。她怀疑是听错了,强压更咽,低声道:“殿下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救他。”谢珩说得颇艰难。

    伽罗怔住,呆呆看他——

    他是说,他要帮忙救回父亲?救回他一直憎恨的,傅家人?

    谢珩却仿佛卸去心头重担,转过头来瞧着伽罗。他的神情依旧冷峻,眼底却没了平常的寒意,甚至如冰山初融,让伽罗从中觉出一丝柔和。

    她犹不肯信,紧盯着谢珩的眼睛,忐忑而期待,似欲求证。

    谢珩似轻叹了口气,重复道:“我救他。”

    很低的声音,却如春日闷雷滚入耳中。

    伽罗眼中的泪又迅速掉落下来,精巧的鼻头哭得通红,唇角却微微翘起,眼中焕出神采,如雨后日光下荡漾的水波。悲伤之后终于看到希望,她勾了勾唇想笑着道谢,泪水却落得更疾,低头时,簌簌的落在谢珩手背。

    她手忙脚乱的帮他擦拭,心中感激之甚,就势道:“伽罗代家父谢过殿下!”婆娑的泪眼抬起,她绽出个笑容,诚挚道:“救命之恩,必会报答!”

    谢珩瞧着她,没出声。

    屋外响起侍卫的声音,说詹事大人有事禀报。

    谢珩收敛情绪整理衣袖,恢复了平常的冷肃姿态。开口应声之前,又看向伽罗,低声道:“别告诉任何人。”

    伽罗微怔,旋即会意,狠狠点头,行礼告退。

    外头韩荀站在廊下,瞧见她,面色依旧不善。

    伽罗自知他对傅、高两家的厌恨,更不敢表露半分欢喜,匆忙走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屋内谢珩神色如常,听韩荀禀事完毕,两人商议了对策,便由韩荀去安排。

    待韩荀离开,谢珩站在窗边,看到雨幕中庭院空静,除了值守的侍卫,别无旁人。这才想起她来时是阴天未带伞,方才匆匆离去,怕是冒雨而行。

    心念动处,随口叫了侍卫,让他去药藏局宣侍医,去趟南熏殿。

    吩咐完了独自对雨,又觉难以置信。

    伸手探向怀中,母妃留下的玉佩尚且温热,香囊破损处还被伽罗绣了只蝴蝶。

    当年母妃死时他已是少年,至今记得榻前她的叮嘱与眷恋,那个时候他对傅玄恨入骨髓,誓要生啖其肉,连带对傅家人都带着怨意。淮南的数年时光,对傅玄的仇恨越藏越深,他甚至筹算过,倘若傅玄归来,当如何惩治。

    他怎么都想不到,时至今日,他竟会答应营救傅良绍——傅玄的亲儿子。

    倘若父皇得知此事,会如何震惊、愤怒?

    谢珩难以预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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