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6寒江(二)-《明匪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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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堵胤锡点着头道:“正是,左将军久镇武昌,又是名门之后,无论声名还是实力都无懈可击,若能为湖南提督,再合适不过。”又道,“只是这件事我与何大人商量了不算,最终还得征求当事人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何腾蛟故作淡然道:“湖北、湖南均为要地,不分伯仲。湖北有赵大人镇守,湖南也必要一名拥有对等级别体量之人坐镇才好。”轻咳一声,“环顾江表,能当此大任的,我与堵大人都私心以为,唯有左将军才配其位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个不宜妄动?”

    不过堵胤锡随即说道:“我与何大人私见,左将军在大江以南,举足轻重,不宜妄动。”

    “这事确实要紧,但朝廷目前悬而未决......”何腾蛟与堵胤锡对视一眼。

    徐勇道:“对,二位大人也都知道,眼下我左家军是受到湖广提督衙门节制的,但倘若朝廷颁布政令,将湖广划江而治,武昌府在长江之南,届时是属于湖北提督衙门还是湖南提督衙门呢?”一旦事成真,不用说也知道,在湖广北部经营多年的赵当世定然是湖北提督的不二人选,但湖南提督衙门就不好说了,镇守在大江南岸的左家军势必面临着戍守或编制上的巨大调整。

    何腾蛟捻须应道:“所以徐游击想问的是左将军的前程?”

    李国英附和道:“徐兄这话说的倒不错,像咱们辽东出来讨生活的,到哪里都是外地人,到了这楚地,也比不上土著树大根深,免不了要攀攀高枝。我归了何大人,何大人就是我的高枝,徐兄为左将军效力,左将军就是他的高枝。一荣俱荣、一损俱损,多心思是人之常。”

    徐勇腼腆笑笑道:“哪里敢撩拨军机大事,何大人抬举徐某了。徐某年少从军,背井离乡,所图就是挣一口吃食。昔何大人是徐某的衣食父母,徐某感念至今。现下左将军是徐某的衣食父母,徐某也不得不为左将军的前路多探探风声不是?”

    何腾蛟正想他说话,端正坐姿微笑道:“今亭中我等均以故旧份相叙,不必怀有什么顾忌。徐游击有什么想问的,只要不涉及军机大事,本官知无不言。”

    徐勇若有所思点着头,端起酒杯呷了一口,复道:“徐某一介武夫,不敢对朝廷的决策评头论足,然而牵扯到自的事,不能不斗胆多问两句。”

    堵胤锡接着道:“北虏流贼都祸乱北方,泱泱国朝,南北一体。今北方有难,南方相对无虞。正是要大力发展南方以济北方之困。目前凤阳有马大人、安庐有张大人、江西有袁大人与旷大人、南京有史大人,各自励精图治。我楚地也得奋勇赶上,分出湖南,正配合此举。湖南鱼米之乡,只要经营得当,一定能成为国朝的心腹重地。”

    堵胤锡想回答,但何腾蛟用手轻轻将他扶住,先道:“这件事仍在前期筹备,初见个端倪罢了,没必要牵扯太多人,等时机成熟了,赵大人自然会知道。”又道,“赵大人深明大义,想来对此事也不会有异议。毕竟湖北、湖南地势风土都不尽相同,他精力基本投在北面,有人分担他在南方的压力,自是能帮他抽全力以赴。”

    徐勇点点头,继续问道:“事及楚地,攸关重大,朝廷可曾就此事征求赵大人的看法?”聊了许久的楚事,却半句没提到楚地最大的势力赵当世,他忍不住主动提出。

    这一句话,本意是借用江西巡抚旷昭、安庐巡抚张亮两人的态度来对徐勇施压,但何腾蛟显然比堵胤锡老练,轻咳两声以示提醒。堵胤锡见状,自知失言,立刻道:“但具体怎么做,还得看朝廷决议。”

    堵胤锡没多想,回道:“江西旷大人、安庐张大人,都觉得这么做更有利于楚地。”

    徐勇这时却道:“且不知各地大人们对此看法如何?”

    “经略湖广,驾驭赵当世,非一之功。无论你我,都需要耐心,一步步走下去。”何腾蛟意味深长说了一句。

    赵当世是一头猛兽,单凭一人一衙之力绝难驾驭,必须众起出力,结成一张网,方能有效制衡,并驱使鞭策。

    这一张网,已经在何腾蛟等人的运作下,慢慢展开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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